平安夜

 攝影&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福州山望台北101夜景(2007/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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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的晚上，經過了光復捷運站。車站內衝出一群年輕小女生。頭戴著派對用的惡魔角裝飾。在這華燈初上的夜裡，看不清他們面容的喜悅，她們頭上幽微的螢光，躍動在人群之中，漸漸走遠。

轉眼，由麥當勞穿越國父紀念館內的路上。一位年約35的職場女性，一身黑套裝窄裙，採著高跟鞋，小腿白晰而結實，走路時高跟鞋發出輕脆的聲響。她左手挽著皮包，右手摟著牛皮紙袋，袋中露出半截法國麵包。

如果她還單身，那她的平安夜大概獨自一人和法國料理廝守，這算得上是另一種浪漫的平安夜。

國父紀念館的大門前，夜裡燈光打得很亮，階梯上一場露天演奏會正準備中，表演者努力調著手上的樂器。仔細一看，他們似乎和一般演奏者有些不同。多數團員，眼晴閉著，有一位拿二胡的樂師，還戴了墨鏡，另一位吹笛子的先生，相貌雖年輕，卻一頭白髮。

我耐心等了一陣，好不容易團員們調好了音，終於在主持人介紹下，大家才了解，原來這是一個由視障者所組成的樂團，團名叫「妙音國樂團」。這群視障者，過去一直在社會各個角落，抱著回饋的心，以音樂撫慰老人及弱勢者。他們雖看不見樂譜，但每一首演奏的曲目，都反覆練習後，烙印在他們心中。今天在此扮演天使的角色，要將天上平安的佳音帶給人間。



不花錢，找個位子坐下。在此沒有華麗的殿堂；沒有絲絨的帷幕。簡單紅色的塑膠椅，路邊攤常見的那種，這是我見過最棒的平民音樂響宴。主持人不時以有趣的問答，送出一個個小紅包，裡面裝著當期的彩劵。收到紅包的老先生及老太太們，笑得好開懷。他們不曾想過，聽音樂會還有紅包拿。

音樂平民化的思維，在電影「巴黎不打烊」中有一段令人印象深刻並值得深思的畫面，大鋼琴家(亞伯杜龐帝飾演)為女主角彈了一首「小星星」的曲子，問女主角知不知道這首歌是誰寫的。女主角回答不出來，大音樂家告訴她，這是莫札特寫的。女主角可能覺得這麼簡單的曲子她都不知道，所以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大鋼琴家卻連忙阻止她的道歉，並說「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身為音樂家，卻沒有讓大家知道這首歌是誰寫的」。他自責自己只會在國家音樂廳演奏，卻沒有將音樂帶給更需要的人，這些人，往往花不起錢到音樂廳欣賞他的演奏。外在的成功並不符合他內心所期待，雖然他的音樂被大眾肯定，但這個問題，卻一直深深困惑著他，最終他決定脫下燕尾服，到醫院演奏給病人聽。

當一首「三月桃花」吹奏出桃花盛開的熱鬧及花落後的哀戚，笛聲峰迴路轉，餘音繞樑。國父紀念館廳前迴廊盪漾著桃紅的妖豔和繽紛落下的花瓣，笛聲的魔力，攫取著聽眾的心。大家都感受到那花落後令人淚珠欲滴的淒涼。

今年的平安夜，就在一曲一曲動人樂聲中渡過，有台灣民謠「ㄉㄧㄡ、ㄉㄧㄡ、鐺」雲南民謠「美麗的鳳尾竹」....每一曲都令我感動而難忘。

離開國父紀念館，抬頭仰望夜裡的101大樓，她依然矗立在夜空裡，今晚，她似乎特別的美麗。

世界並沒有改變，其實我們美麗的心改變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