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

繪圖&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 : 20140617 宜蘭頭城三和路中崙橋邊產道遠眺 18 x 39 cm  Canson Montv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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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寫生對我來說很難，過去我除了速寫是實景寫生，風景油畫都是照著照片畫的。

但比起油畫，水彩算是比較跟得上光影改變的一種媒材。愈是光影強烈的好天氣，像晴時多雲的天氣，陽光如探燈從雲縫中打下來，就是老天出考題，考驗畫家作畫速度及光影統合能力的時刻。

19世紀初，巴比松畫派的米勒，在完成「晚禱」及「拾穗」等表現人物同時表現自然光影的偉大作品後，創作了名為「春」的自然主義田園繪畫，畫中表現自然界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大地光影描寫，令人讚嘆。

那時的畫家們剛開始有機會帶著顏料接觸自然光影，在一次又一次戶外寫生中試驗並漸漸累積天光下作畫的經驗，直到印象派的出現才大放異彩。

光影大師莫內常常同一天氣同一時間連續在同一地點作畫數月之久。可見天光寫生想達到寫實境界，不是背幾套光影模式，套用在不同天氣就可以了事的。

我畫速寫，靠著固定模式，色彩平衡即可，整體畫面明暗統一性並不是特別要求。這沒有好壞，只是一種選擇和不同的表現形式。但我想把速寫的填色改為寫生式的描寫，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只有盡量利用風景寫生和石膏素描來加強整體畫面的明暗統合能力，並試圖改變潛意識中用色習慣，竭盡所能追隨光影在物體顏色上的變化。

有些老師喜歡教學生風景照片寫生，我起初很不諒解，後來才覺得那也是必要之惡，不然在教室裡如何教風景寫生。而戶外教寫生，等老師講完，光影及所見的顏色都變了，老師自己畫都來不及了，學生也只有自求多福擠在一旁看老師畫。學到了什麼？只有自己知道。

當老師想幫學生改畫，但光影都變了，請問老師又如何改畫呢？全改嗎？

當我深入了解風景寫生繪畫後，我不敢再輕視某些教學生畫照片的畫家，他們努力傳承的是模擬天光下寫生的繪畫技法，如同開模擬飛機，學生最終還是要自己坐上真正的飛機操作才能學會。

也許畫室之中我們可以從老師身上學到石膏像的光影處理，可以學到靜物的明暗及顏色調性的舖色技法。但想畫大自然下的事物，想學會自然界中光影觀察和表現，只有拜天地為師，沒有哪個老師能真正教會學生如何戶外寫生。

所有印象派大師都是一次又一次在天光下寫生，最終累積出補捉和處理自然光影的經驗。其實說「補捉」一點都不是誇大，稻田和水面在天光下的顏色，如以縮時攝影拍攝，即能看到這種不停變幻的速度之快。

我是個門外漢，但好處是各種學習的方式我都沒有成見，總能在這些過程中真正了解不同學習方式的不同，也不執著於某一種形式。繪畫之中，如一成不變就是個人風格，那我寧可不要有風格。

這兩天碰上最大的問題是一開始遠景光線充足，物體淡而淺的呈現，但上完大色後，待乾的過程中，光影產生了變化，後續疊色，如不修改已上之色的明度，整體畫面光影平衡及顏色統一就會出問題。

我正練習以夠快速且預想未來光影改變可能顏色來調整整體畫面的舖色技法，希望能追到一點光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