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之石

 攝影& 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 信義區姆指山古道 (2006/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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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的泥土夾著青草的芳香，太陽灑落一地的金黃。今天早晨的風是清脆的，陽光也是清脆的。

清早出門，在人跡罕至的山徑上，步履於姆指山東稜一線。古道，由土黃色砂岩砌成的石階，透露著歷史的痕跡，大小不一的石塊，如同河中撈起的石子，每塊都有著屬於自已的曲線和顏色。石階與石階相接壤的縫隙，包覆著脆綠的青苔，只露出腳掌大小的空隙供旅人置足。

石階久經步履，如石硯歷經琢磨般，露出一灣淺淺漥陷。那優雅的弧線，不是來自天地造物的鬼斧神工，而是時空推移後，留下的精雕細鏤。朵朵併排的石階，如對對恩愛的夫妻；也有的三五成群，聚成一小平台，像極了秋天稻田裡龜裂的泥塊。

林間45度角射入的光束，伴著山谷的氤氳之氣，在小徑間偏然起舞，更增添了不少山裡的空靈與神秘。

在山頂，找了一方空地，撿了顆平緩的大石坐下。看著腳下的都市被晨霧所籠罩，都市的輪廓，像被粉撲拍打過後般的模糊，101大樓也像是長了霉的蓮霧，毛茸茸的一片。

山頂的朝陽依舊清爽，坐在青剛櫟樹下，圈圈點點的陽光，照在書寫的筆記本上，筆尖和筆尖的影子，呈現45度觸碰，在紙上留下心情的印記。放眼望去，山崖上早開的山櫻，己長滿一顆顆豐碩的果實。陽光照射在果實上，晶瑩剔透，閃閃發光。

遠方山巔上，山友對著沈睡的都市呼喊，餘音迴繞在山谷裡，忽遠忽近，久久不散。不一會歌聲響起，由遠至近，我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這美妙的歌聲，唱的是Louis Armstrong　的經典名曲　What A Wonderful World ，隔了一會兒，觀音棕竹併列的小徑裡，冒出一位挺胸凸肚的壯漢，頭上頂著短髮，上半身打著赤膊，下身穿著短褲和雨鞋。一手拿著手杖，一手牽著一條拉不拉多犬。我心想，這真是奇人，莫非今日遇到了彌勒佛，這歌中，有著開悟我的美意。

不知不覺，他來到我面前，兩眼瞪大的看著我，對我傻笑。我一抬頭，他就開口說：「這位年輕人，你相貌不凡，請問做什麼工作。」我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說真的，這陣子，偶爾幫人畫畫圖，其實也沒有一官半職，倒是賦閒在家已有很長的時日，雖對理財有些心得，平日寫寫文章；拍拍照，但要一下子講出個職業，對我來說還真有點為難。我隨口回答：「我是個畫畫寫文章的人」，他看我十指尖尖，手上拿著一隻名牌鋼珠筆和一本寫滿小字的記事簿，心中不疑，直誇著我說：「太棒了！太棒了！」。

又過了一會兒，壯漢走遠了，我回想著他滑稽的模樣，他唱歌的樣子，如此的天真純潔，唱的歌，也溫柔婉約，和他外表不相稱的內心，令我對他感到好奇，正想把這段有趣的相遇寫進文章之中時，順著壯漢走遠的小徑，傳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呼喚，隔不到幾秒，接著又傳來「太~高~興~了~太~高~興~了~....」我心中愉快的笑了。

很久沒有笑的這麼開心。

我知道這輩子我都要活在社會禮俗的包裝下，即便我開心，我也沒有辦法如這位大漢般的暢快大喊，即便我汗流浹背，我也無法赤裸裸的站在人前。

只有四大皆空的人才能有此胸襟。孔子說：「仁者樂山」今日我見到的不是仁者，也不是彌勒佛。而是對照我生命的一面鏡子。

相關音樂--

Louis Armstrong-What a wonderful world

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我見到綠色的樹也看到紅色的玫瑰
I see 'em bloom for me and you 

我看到花兒為妳和我綻放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然後，我內心想著，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世界呀!
I see skies of blue And clouds of white

我見到藍色的天空也看到白色的雲朵
The Bright blessed days The dark sacred nights

光明讚美白晝，黑暗奉獻給夜晚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然後，我內心想著，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世界呀!
The colors of a rainbow so pretty in the sky

彩虹的顏色，在天空裡如此的美麗
Are also on the faces of people going by

身旁經過的人們，臉上有著同樣的美麗
I see friends shaking hands sayin' how do you do

我見到朋友們互相握手並相互問好
They're really sayin' I love you.

他們真心的說出"我愛你"
I hear babies cry I watch them grow

我見到寶貝的哭聲，並看著他們成長
They'll learn much more than I'll never know

他們將學會許多我所不知的事物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然後，我內心想著，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世界呀!
Yes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是的， 我內心想著，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世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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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言者: 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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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 2009-03-25 17:10:45

Dear William,

重讀這篇, 依然感受到那份自在之美...純真之心...與生命的悸動...
再搭配上這條好歌, 更有feel了...

晚安~

版主回覆：(03/27/2009 03:04:31 AM)


是啊，這篇很耐讀呢，我也從過去到現在，每次讀這一篇都還是會浮現當天的畫面。那個壯漢，真的是一面生命的鏡子。他歌唱的很好，一路唱，整個早晨的山谷都是他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