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老樣子

文字 : William Wang
圖片 : 少女老樣子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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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音的「少女老樣子」本來只想在書局翻看著，不知不覺在書中讀到她曾住在莊敬路不短的時日，兩個租處共四年，後來讀完一篇名為「神愛世人、吉屋出租」的文章，她寫著她在莊敬路租房時，被舞女室友同住的奇怪男人敲門，整夜都躲在窩裡，而最後不得不決定搬離。在文章的結尾，最後一行寫著

關上門，將頂樓鐵門面寫著的『神愛世人』拋在身後，且自此離開這個可能莫名成為陪葬之地。

我從小就熟悉這條莊敬路，可說看著這條路從無到有，硬是拆了一排兩層樓的平房後開出馬路，不僅有著童年的回憶，更有著數不清當年外出及返鄉的愁緒。

剛開路的那年，我唸小學五年級，老師家也住吳興街，平時放學我都陪著老師一起走這條剛開的路回家，過了基隆路後人車較少，人行道寬大，老師會主動的牽我的手。每天只有這時候我覺得老師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而不屬於全班的。小小的私慾，希望能得到老師所有的關愛。

有一天，白天上課和老師嘔氣，把老師氣哭了。那天，由安和路回家的路上，老師一路都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我們就一直沿著荒涼的信義路走過了基隆路，直到右轉進了剛開闢的莊敬路，老師才像往昔一樣伸出手來牽我的手。帶著一種安慰及愧疚，我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老師拿出她的手帕，讓我拭去了臉上的淚水。

書中的莊敬路，當然已不是童年那條人煙稀少的回家之路了。

最後我掙扎著，還是決定買了「少女老樣子」，這本近二個月已在書局架上閱讀了大半的書。

書中能被鍾文音特別點名的台北街道並不多。「在消費大港信義計畫區」一文中，她說她曾在信義社區大學教文學課，整整一年晃蕩在信義計畫區。這樣的晃蕩，或多或少，亦是我近來所感受與領會的。

鍾文音是我所喜愛的作家之一，我們同屬一個年代，因此在她文裡所描述的景象，總讓我沒有隔閡的看見那個年代的故事。甚至連她當年所看的電影，電影中那個與她一同看了五次「布拉格的春天」的軍校生，都有著我所熟悉且貼近的描述。

....那是一個被迫當軍人的神色，一個同在一個午後時光連續看五次「布拉格的春天」的陌生人。他像是國中朝會時校長宣佈歡送某某考上軍校的那些男同學長相，那些因為時代關係光榮的被送去讀軍校想要報國的男同學，國中時總是長的特別高挺，但成績也總是特別平平，甚至是差的。....

認識一個作家並買她的書是有些緣份的。

一陣子，我總會去師大附近添些畫具，之後，就到和平東路上的茉莉二手書店翻看畫冊。有一回，看到一本很新的二手書，名為「美麗的苦痛」，因為是二手書，有著前一個讀者所繪的紅線。我一不留神，就覓著紅線讀了下去

一個有玫瑰滿溢但卻無你的夢境，玫瑰花需索注目，我哀嘆一聲那樣的姿態是為了什麼？

我凝視著寫滿慾望的肉體，刻滿歷史符號的靈魂.........我們必須有距離的相處，在孤獨的兩端相逢

我近來多所疲憊，灰頹，沌雜，無力。是陽光太熱，是心境太冷....

前一位讀者，似乎飽受著失戀所苦，我想大約是位女性的讀者，這年頭讀這等散文的男性已不多了。思索著，這些畫了紅線的文字，在她心頭上的領悟是什麼，為何有這麼深的悲傷。基於好奇及同情前一位書主，我買下了手中的書，也就這麼認識了鍾文音。一位寫作、攝影、繪畫並四處旅遊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