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7日

王老頭的告白

攝影& 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基隆路、南京東路、塔悠路、饒河街、松河街路口 2010/12/14 

王老頭把事搞大了,上了頭版頭。我也不得不翻開報紙,看個究竟。

王老頭他家,似乎和我家的命運頗為相似,我越看越害怕,只能說這世上有許多事,也不一定都是巧合,而是人們的共業。

王老頭老伴得了帕金森氏症跌斷了骨頭;兩個兒子在美國工作有綠卡但沒拿到身份,因此不能放棄美國的工作;家住公寓四樓,後來下不了樓梯,改買了有電梯的華廈;老伴是虔誠的基督徒........。

回想到2004年過完農曆年後,父親中風了。患有帕金森氏症的母親打電話通知我,她自己已是病人,無力再照顧另一個病人,請我們子女回來幫忙。

我在越洋電話上和身在美國的姊姊溝通,當時,我心中早料想到姊姊不可能放棄美國的工作和成為美國人的期盼。於是暗自決定放棄上海剛起步的事業,返台照顧父母。電話上,我還是試探的問了問她對於返台的意願,她很美式作風的回答我,「大家都不必犧牲,就各自拿一半的錢回去孝敬二老,請人照顧就好了。」

「.....人人都想去美國做美國人,去美國做美國人有什麼好呢?我不知道去美國做美國人有什麼好....我只知道孩子們都去了美國,對老人家其實真的很不好。」(引用於王老頭夫婦決定要安樂死) 

王老頭的文章只寫到這,那天是12/5號,之後12/7號又寫了一篇與政治相關的文章,12/26日,王老頭兒子在美國平安夜唱聖歌時,他就以一枝螺絲起子釘入老伴的前額,強烈的主張了他所謂安樂死的人生訴求。

2010年12月21日

閒扯淡

攝影& 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中山北路人行道 2010/12/17 


騎單車遊走在大街上的步伐,大約是如同華爾滋一般的節奏,而陽光,總是那麼不偏不倚的落在左腳的起點上。2010/12/17

我一邊騎,一邊持續哼著新近彈的華爾滋節奏,怕一不哼,剛記起來的旋律就忘了。人老了,就算看著譜彈了好幾遍,也不會一下就記得旋律。但有一天,騎著騎著,就無意識哼出已忘的旋律了,連自己都嚇一大跳。

後來,在忠孝東路人行道上,隨著音樂的節奏,搖晃著身子,從後方看去,車身擺動的軌跡,像是在跳華爾滋舞,只可惜,雙手握著的是單車把手,不是女人的玉手和纖腰。

2010年12月15日

那一天.哪一天

文字& 繪畫: William Wang
20101212 台北市中正區華山藝文中心 (實景寫生) 15 x21 cm 160g  淡彩

每日,我在小本子上記錄著當天的活動,都是些流水帳,看了哪些書;讀了哪句話;見了哪些人;吃了哪些東西;聽了哪些音樂....。這些不起眼的文字,水流花謝後,也只有它們,還能留下蛛絲馬跡,證明那天我曾存在過。

森山大道邁向另一個國度一書,沒有自我感覺良好的序言,翻開第一篇「星期二」,日期為2007年10月,卻不知是10月的哪一天。

「星期二,應記錄事項無,但它實際存在過。」......... 是引用了保羅.沙特「嘔吐」的那句話,好震撼。像是當頭被雷劈了似。想起我那小本子亦偶有空白,無非那天正好很忙,沒時間記錄。但那天曾實際存在過,可惜,如今卻再也找不到一絲「那天」存在的痕跡了。

2010年12月12日,畫張小圖,不為了什麼,就是一個朋友12月13號生日,我說送他舒老的「水城台北」,他說那倒不必破費,就畫一幅小畫兒來送我吧,不必框裱,我自己裱就好了。

有時送人畫,還真是先不裱框比較好,為何呢?倒不是為了省錢,我那些朋友都有自己的喜好。裱了也不一定就合他家中佈置陳設,要是主人又不好意思拆了重裱,就此把畫藏了起來,豈不可惜。

有個朋友新居落成,家中客廳掛了4幅小畫,都是人親手繪完送來的,賓主各盡其職,誠意十足,眾人爭相欣賞,但各畫之間,風格迥異。連畫框大小也不統一,更不用說牆面底色亦不相襯。

誰知,主人前夜費盡心思,在客人到臨前,才勉強將那幾幅畫,排出一個陣法。

2010年11月24日

陽春麵

攝影&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滬尾街傳統市場(今日之淡水清水街) 2009/05/23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看完了日本攝影大師「森山大道」2008年的新書「邁向另一個國度」,在誠品,這類的書,又有照片;又有文字;又是名攝影師的著作,都會自然歸為攝影書籍,好像攝影愛好者才會去找那些書來看。其實,讀了內容會覺得,書裡每一字每一句都很坦白,談得主題很多元,多半和攝影無關,算得上是本散文,一口氣讀下來,很快就讀完了。

森山大叔生平無大志,只希望自己能像流浪狗一樣,自由自在的在街上晃蕩、拍照。他的海參哲學,很令人玩味,許多歪理,我想笑,又笑不出來,因為他說海參在海底雖然一動也不動,但誰曉得它是不是正在研究什麼模糊理論之類的道理。不管基於什麼理由,你說我能笑它嗎?

別以為這大叔生活頹圮,愛把妹上酒家唱卡啦OK。他真是花了一生的時間在街上流浪(拍照),那照片多到數不清。他甚至不用觀景窗來預覽風景,像盲劍客一般,全憑直覺,就在不經意的閒晃中,已偷偷把時間和光影,收藏在他的小黑盒子裡了。

那天除了看這本書之外,無所事事,由於天氣轉晴。我趁著中午空閒,在傳統市場閒晃一下。越是人聲鼎沸,越是髒亂的市場迷宮,走起來越是有趣。除了那些固定的攤肆,一些零星小攤,也利用好天氣,在馬路正中央,東擺一攤,西佔一席。行走其間,卻要蜿蜒而過,像是誤入八掛陣中。短短一條路,費了好些功夫才走完。

2010年11月12日

生活雜記(10/18-11/8)

繪畫 & 文字: William Wang
20080622 蘇花公路清水斷崖 300g 18 x 26 cm 淡彩

在美工作的老姊原排定10月11日返台探親,出發前盲腸炎發作,延了行程不說,還當天立刻動手術。對美國醫生來說,開盲腸只是一塊小蛋榚,在肚子上鑽了兩個小洞,讓內視鏡進入,再從肚臍放進手術工具,手術完成當天就出院。隔三天,她又吵著要想回台北了。

當她回來時,已是10月18日,從那天開始,全台一連下了10天雨,直到她28日回美後,天才放晴。這10天,她無處可去,整天在家看著蘇花公路大雨坍方,及陸人罹難的消息。

她很慶幸,不是來台灣旅行的觀光客,否則這10天,她肯定也是安排全島看颱風及下大雨。以旅行團的作風,颱風天也是照趕行程,頂多是繞著颱風轉,颱風在南,就往北跑,颱風在北,就往南行。不然,取消行程的損失算誰的啊?旅客的?還是旅行社的?

這是個零和遊戲,如果誰都不願損失,最後就是大家都沒賺到。

2010年10月11日

寶藏巖國際藝術村

文字& 繪畫: William Wang
20101010 台北市中正區寶藏巖國際藝術村山城排練場 (淡彩實景寫生)  
160g 15 x 21 cm  單色淡彩

夏天結束的時候,台灣灤樹蒴果紅的很囂張,秋風一吹,錯綜複雜的軟枝,隨風搖曳,想要描繪那特殊的樹影,就得用細筆勾著畫,右邊的枝子畫起來順手,但左邊就難一點。徐志摩的《西湖記》:數大便是美,想看台北市最「數大」的台灣灤樹群,那得開車由基隆路高架道路,下敦化南路閘道口,一進入敦化南路,立時就能見到。

我本來想去看看灤樹,但腳踏車沿著基隆路,不知不覺就騎到了福和橋頭,於是就在汀州路上「維綸麵館」吃起了小米粥、牛肉餡餅和蔥油餅,另外拿了幾盤小菜,樂哉樂哉,真是吃得不亦樂乎。那店鹹味下得不重,吃多了也不覺膩。店裡假日平日生意都很好,但點菜的、跑堂的,沒有一人有好臉色。

有時,自尊和美食,熟輕熟重?真是天人交戰,考驗著人們的情感和理智。凡是生意好的小攤小肆,幾乎都沒好服務,全世界皆如此,就算有,那也是鳳毛麟角。反正,我就是臉皮厚一點,一邊陪著不是,一邊慢慢點,不把那張店員的臭臉往眼底放。鄰桌一個客人,只問了一個問題,點菜先生就一臉不悅,客人也火大了,就大聲咆哮,「難道不會點菜連問都不行了嗎?」真是說得好,也算替我剛才點菜慢,被人白眼出了一口氣,俗話說,「銅盆撞了鐵掃帚,惡人自有惡人磨」。

2010年9月22日

閱讀雜談

攝影&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屏東山地門排灣族藝術家撒古流˙巴瓦瓦隆家中的狗 (1992負片相紙翻拍)

讀「梁羽生散文」一書,文中提到「打油詩」的來歷,本以為打油詩指的是市井小民沒事用來自娛或嘲諷的淺俗對句,也許源自最早此類詩文之某篇詩名。讀完後才知,原來打油詩出自於唐朝中葉,南陽有個喜歡寫淺俗詩的詩人,他的名子就叫張打油。曾有「詠雪」一詩云:

江山一籠統,井上黑窟窿。(籠統:模糊之貌)
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讀完張打油的這首「詠雪」,我呵呵大笑,一開始那句「江山一籠統」還若有其事,突然接了個「黑窟窿」,我就想笑了,到了「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怎麼就這麼通俗又貼切,「詠雪」從頭到尾沒有半個「雪」字,但雪中那兩條狗,黃的變白,白的變腫。這詩裡的畫面,分明就是寫來逗人笑的。

果然,張打油這寫來逗人的詩,夠不上藝術價值,難登大雅之堂,未被蒐錄在全唐詩之中。但對這充滿「奇趣」之作,梁羽生散文中寫道,「以江山之白對照井口之黑,看似荒謬,對照卻極鮮明。........這首詩雖然沒有謝家的才子才女的詠雪名句『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那麼雅麗,卻更為凡夫俗子所樂道。這首詩流傳下來,打油詩遂因此得名了。」

2010年8月19日

泳池札記

攝影&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台北信義運動中心泳池更衣室 (2010/08/20)

之一

暑假就這麼悄悄的溜走了,辦了兩個月的游泳證,眼看即將到期。接下來這一大池水,也該恢復往常的平靜了。

夏天的泳池,像是個熱鬧的市集,泳客如湧入市場趕集的攤商小販,穿著五顏六色的泳衣,大聲的叫囂喧嘩,讓人感到生機無限。你也可以把這池水,想成一碗特大號的湯鍋,只是,淡季裡習慣了那池清湯,如今,大魚大肉舖了滿池,只怕,朵頤之後,那湯底的冷清和蕭瑟,將令人難以忍受。

初夏之際,運動中心外,午后雷雨,傾盆而瀉,人潮都擠進了室內泳池。池裡莫名多出了許多穿著比基尼的辣妹,左左右右的水道,都被這些好身材的辣妹所佔據,令人目不暇給。

游泳久了,常覺得在水中的自己,也能體會一下海中生物的世界,看著動物頻道中的海獅海豹,覺得游泳就得像這樣的優雅,身體輕輕抖動兩下,就像水中疾馳的箭一般,於是近來游泳的重點,全放在長泳之上。下了水後,總以優雅的自由式,慢慢來回游上一兩公里。

然而,我的海中生活,在人類精心的水道設計之下,變成兩列對開的火車,不管怎麼游,水道兩側和我交錯而過的人們,各個都是見首不見尾,不然就是見尾不見首。我總在水中換氣轉身時,瞥見辣妹的側身,或是一雙擺動的小腿;或是轉動的腰身;或是伸長划水的單臂。但這兩班對開的列車,各有其自己的軌道和行駛方向。

2010年7月26日

指間


攝影 & 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 1982年國三畢業前 (懷生國中3年級同學5人)

我很喜歡ABBA,但我卻不想看電影MAMA MIA, 為什麼,不為什麼,因為那不我心中的MAMA MIA,對當年的五年級生來說,每個人都有一部自己心中的MAMA MIA!!

ABBA是我遙想國中歲月時,唯一的背景音樂。然而,我腦海中卻只有歌曲的絃律而沒有歌詞。那時,我不懂英文,我只是個理著平頭,穿藍色緊身短褲,背短帶書包,打打殺殺的五陵少年。

放學集合的操場上,訓導主任口沫橫飛的告誡著,沒有人真正在意過他說了什麼。如果你是他,站在司令台上,你可以看到至少有2000個和我穿著和裝伴相同的國中男生,一臉欠揍的樣子。

他站在司令台上,想要點出某個犯錯的同學,所有人長相和特徵卻都相同,他只好要求學生一一舉手報數,大家在下面膽顫心驚,深怕數字最後落在自己身上。他把犯錯的同學叫上台,當眾給他一記耳光,透過司令台上的麥克風,聲音擴大了數十倍,那是一記足以令人震撼的耳光,台下瞬間鴉雀無聲。

當時,我只知道我在人群中,但卻根本不知道我站在哪裡?

我的英文很差,所以我不會唱ABBA的歌,雖然我也唸過幾天英文,背過幾個單字,但我卻只聽得懂 money money。有一天,我想學一首英文歌,因為我很羡慕我姊姊每天關在房裡聽ABBA的唱片,她還會不時的跟著唱。我忽然覺得她好利害。

2010年7月1日

綽綽有餘

攝影 & 文字: William Wang
19921206 墾丁礁石沙灘海岸

夏天到了,喝啤酒、嗑鹹酥雞、看世足成了平民化的娛樂消費,半夜住家附近大學校門口,等著買鹹酥雞的學生,長長一排,大家動作一致,雙手叉在胸前,一臉沒耐心的樣子,等著趕快輪到自己。

其中一位等待的男同學,突然間回過身,對著馬路上經過的機車大叫了一聲「冰箱」。機車騎士沒有猶豫,應聲停下,一個皮膚白嫩,身形豐盈的女學生,迎面朝著叫喚她的瘦弱男同學走了過來。她一張小臉,縮在一頂略小的安全帽內。雙手奮力一拔,一顆方方的腦袋,像軟糖似,從安全帽中彈了出來。

等待鹹酥雞的客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連那忙著賺錢的老板娘都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現在大家都看清楚「冰箱」的長相。白白胖胖的臉蛋,瞇著剩下一條線的眼睛,臉上看不出表情。腦袋和身子,上下兩團肉黏在一塊,看不見脖子,像是冰箱上下兩層。我不禁笑嘆,這「冰箱」竟然有著和自已外形如此相稱的綽號。

只是不知冰箱的愛人,這熱天和她睡在一起,倒底冰不冰啊?

2010年5月24日

溫泉歲月

攝影 & 文字: William Wang
20100512 上北投幽雅路,逸邨大飯店門前的上坡路

當CNN報導北投32行館被喻為亞洲最佳溫泉旅館之前一周,我和另一友人,騎自行車從陽明山下到北投,因路況不熟,誤入蜿蜒而下的山徑,幽幽老樹依傍著石垣,遮蔽著院牆上爽颯的驕陽,冷不防瞧見路旁一戶人家,門牌上路名「幽雅」,心中大嘆名副其實,「幽雅」二字,此路絕對當之無愧。

我對北投一處,素有好感,多半來自小時候,父親帶我們全家去北投洗溫泉的經驗,雖然自身記憶已模糊,但稍長後,卻因父母懷想早年歲月,時常提起,不知不覺中,已無法分辦哪些畫面是原生記憶,哪些是再生記憶。

母親提及當年全家去北投洗溫泉的逸事,她說我當時好喜歡溫泉,一直泡在水裡,懶著不走,他們哄騙我半天,又答應下次一定會再來,我才罷休。在新北投開往台北的火車上,才一上車,我就累倒在母親的懷裡。

溫潤的泉水、父親的呵護、母親的懷抱是我潛意識之中,日後一切溫泉的縮影。

童年時,家裡用電熱水器燒水洗澡,方方一台,外形酷似冰箱,正面有個玻璃錶,細長的紅色指針,顯示當下熱水的溫度,冷水要連燒兩小時以上才有40度左右。到了冬天放學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開關扳上去,晚上全家就有熱水澡可洗。

我媽先洗,再換我姊姊,再來輪到我,最後才換我爸。輪到我時,我媽在廚房一邊洗碗一邊拉長嗓音,喚我不要洗太久,水冷了,爸爸洗完會感冒。我從沒好好享受過泡澡的樂趣,一會擔心把水弄髒,一會又擔心水冷掉,匆匆洗完,人還沒出浴室,就喊著我爸趕快來洗;但我爸卻老神在在,三催四請後,才不疾不徐的走來。等他洗好出來時,浴室門一掀開,冷風灌入,他馬上打個大噴嚏,我想笑,他揉揉鼻子說,一定是又有人在想念他了。

2010年5月18日

為愛傷痛

攝影 & 文字: William Wang
20100514 北投日治遺留三大名湯之(星乃湯)創建於1901年,
今名逸邨大飯店為稀有之酸性白磺泉,亦稱美人湯


泡在無人的三溫暖浴池中,輕靠著池邊牆垣。靜止的池水表面,懸浮著薄薄一層水氣,池面往上,水蒸氣放慢了上昇的速度,像是風中,縷縷飄散的白絮,蒸騰翻滾,幻化著無以名之的形體。

時鐘跳動的規律,淩晨兩點半,這無藥可救的腰痛,痛徹心腑。

水氣停在斑駁的水泥天花,如同累積的記憶,到了無法承載時,就會自然落下。滴答、滴答..,夜裡,清楚聽到水滴落入大池中的回音,彷彿聽見自己心中最細微的聲音。

腰受了傷,就背負腰傷,四處流浪,尋找醫治的活泉,城市的便利,在於城市人的活動沒有晝夜之分。浴池就埋藏在深不見底的大樓之下,24小時不見天日的營業。

人造光源在此扮演上帝,創造晝夜,然而晝夜卻不曾輪替。大廳的永晝,包廂的永夜,壁壘分明,不管你上早班還是夜班,疲憊的身軀在另一扇門之後,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生理時鐘。

沐浴後,男人們換上制式的和服,但這和服怎麼看卻都像醫院的病服。也許是服裝的關係,也許是真的病了,交誼大廳的男人,一個個癱軟在沙發上,缺少了風呂之後該有的「元氣」。

2010年4月23日

陌生的擁抱

攝影 & 文字: William Wang
20100405 松智路大宅內落羽松發出嫩綠的葉芽

騎單車,經常意外碰到路旁突然冒出來為我加油打氣的熱心人。心頭總是溫暖,卻不知該如何回報,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我多半有所矜持的點頭微笑,以表達自己接收到這樣的關心。

有時角色互換,看著街上騎著單車,穿著鮮艷車衣的騎士,我也很想瘋狂的大喊兩聲,為他們加油喝采,但卻又始終開不了口,畢竟,當他悄悄遠離之後,我卻仍要站在路口,如同傻子般,接受著路人異樣的眼光。最終,我只好以目光相送,看著不知名騎士的背影在道路盡頭消失。

心思如我之人,總以為看見了些人生的真諦,但也總有些自己看不見也走不過的人生束縛。我思,何以一個不相識之人,如此為我喝采。莫非在我身上,有其嚮往而未能及之國境。也許是那份執著、是那身傲骨、是那幾許的自由和拓落不羈、或是那孑然一身的孤獨悲愴。

有一次騎車在北橫的路上,當時我內心蒼涼如荒漠,我相信,我病了,是那叫做憂鬱的病症又犯了。我真的好想找個不認識的路人擁抱一下。我後方騎來三輛機車,引擎聲在山谷間迴盪著,我估算著他們在我身後出現的時刻,放慢了速度,讓出道路。三個青年人,一人騎著一台車,經過我身旁時,突然大喊加油,差點沒把膽小的我嚇個半死,經過我身旁時,少年袖子抹過手肘之上,那握著油門的臂膀,刺著青面獠牙的圖案。

黝黑皮膚中,有一對深邃的大眼,黑白分明,紅潤的嘴唇中,一對門牙,潔白如貝。是個曾經誤入岐途的少年,但上帝眷顧他,讓他依舊擁有那顆純真的心。

2010年4月2日

有鬼

攝影 & 文字: William Wang
20100210 106縣道光明路入口隧道


老蓋仙夏元瑜曾答應過司馬中原,他死了後,如真有鬼魂,他就直接回來找司馬中原,讓他當面瞧瞧「鬼」長什麼樣子。

父親是我們家的老蓋仙,平時不太講真話,總是語帶幽默和詼諧。有一次,父子兩人在電視前看到這段對談,坐在一旁的父親說,如果真有鬼,我也想回來讓你們瞧瞧。我卻叫他別回來嚇我,兩人互開玩笑,調侃了幾句,彼此都很開心。

話說父親死後第七天真的回來了,不過就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含糊的說聲謝謝,就不見了。這兩年來,家人一直不曾夢過父親出現。有一回母親睡夢中隱約感到父親不發一語站在床尾,但一張眼什麼都沒了。

母親因上下樓行動不便,兩個多月都沒有出門散步,漸漸大腿萎縮,下樓上樓,舉步維艱,到最後上下樓都要人背,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直想找個方法讓他住到一樓或有電梯的房子。但限於財力,除非搬到鄉下偏僻之處,但已在此住了38年的母親,說什麼都希望一直住在這,而我也考慮每月回診拿葯的方便性,遲遲做不出決定。

2010年1月10號,帶母親做完禮拜後,經過樓下巷子,看到仲介帶看鄰戶一樓,打聽之下,此屋主打算出售,但價錢開的甚高,實非我所能負擔,我出了一個付得起的價格,沒想到五日之後,就在母親生日的那一天,兩方磋商,各讓一步,最後簽約買下房子,雖然價格仍高,但對我來說,能就近照顧,實在已是老天的恩賜。

父親一生節儉,留下一點錢財,過逝之後,卻為我和母親帶來許多方便。當年他自己癌症未期,也曾想買間有電梯的房子,但為時已晚。對於散盡家產只圖他自己方便之事,他做不了決定,看了幾次房子後,就放棄了。最後,這些錢留了下來,他一天都沒享受到,進出都是擔架抬上抬下。

如今我擅自做主,花光他一生積蓄為母親買房,在此事上,內心有些愧疚。為了打造成無障礙的空間,將老房子傾斜的地板及牆面拉平,我又加貸許多錢,一夕之間,竟然把家中的積蓄變成了負債。就在裝潢開工前一天,擔心房貸太多,將來利率上揚成為生活壓力之際,父親終於如約出現了。

2010年3月4日

單車漫遊獅子頭山


 
攝影& 文字 : William Wang
地點:台北南區一等三角點獅子頭山觀景平台 2010/02/28

新店花園新城房子還沒賣時,常帶著父母在這一帶山區閒逛。過逝的父親最喜愛就是永興路直潭桂山發電廠的這段小路。

我們總是一早就從家裡開車去木柵的養老院,再帶著行動不便的母親來到這條人跡罕至的小徑。最後一次來此,父親已是癌症未期,因為化療藥物而造成紅血球不足,醫生鼓勵父親多吃牛肉補血。但父親年紀大了,牙齒不好,在外遊玩飲食亦不方便,於是我就做了些羅宋湯,用電鍋蒸爛了牛肉,出門前,為他裝盛一碗,帶到獅子頭山頂享用。

獅子頭山頂觀景平台遠眺大台北城

那一次,父親站在獅子頭山頂的平台上,眺望著大台北,十月間,朔風野大,迎面吹著他殘弱的身軀。他挺直了腰桿,望著腳下居住了半個世紀的大台北,非常興奮。一路上美麗的風景,激發了他生命中最後的熱情。那天他說了很多的話,我因此感到欣慰。

隔年四月,父親過逝了,我處理了花園新城的房子,母親也因上下樓行動不便而鮮少出門旅遊。這條曾經多次帶著兩位老人出遊的路線,逐漸淡出了生命的記憶。

2010年農曆大年初一,我約了Russell 和他唸外僑中學的兒子 Brandon 一同騎車,三個人不知不覺又騎上了這條路,正當熬過磺窟戰俘紀念碑前一連串超過15%以上的陡坡時,紅瓦厝前,攻頂獅子頭山路上,天氣驟變,下起了小雨,攻頂只得做罷,擇期再戰。

這雨接連下了整個農曆春節,直到2月28日才第二度前來挑戰。

2010年1月31日

碰巧

攝影& 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花蓮台11線27K處牛山呼庭海灘全景圖  2010/01/30

習慣不看時間出門,我這人不受時間、天氣的約束,難免有時出了門,卻撲個空,偶爾也有過幾次驚喜。

開車在台11線13K處,巧遇了花蓮的格友齊鈉。也不能說"巧",只能說,我雖是專程的去探望他,但事前他卻不知情,所以針對「隨興拜訪」這部份來看,就不得不說"巧"了。

到了「 靠.海邊」民宿門前,大門深鎖,我心頭一陣緊,覺得不妙,有點後悔事先沒連絡。

貼在玻璃門上觀察了裡面一陣子,發現大門雖鎖著,但窗戶卻沒關,屋子後頭似乎有個小門可以通往後院。我就尋著屋側那條停車坡道,繞到後院,後院裡有個人彎著腰正在水龍頭下沖洗東西。他抬頭望向我,見我非常開心的笑著,一時他有些迷惑,弄不清眼前這人的來歷和笑意,殊不知,我本以為這趟白跑了,沒想到最後卻還是讓我碰"巧"遇著了他,所以才笑的開心。

我一開口說我叫"威廉",他彷彿一下想起了什麼事, 又好像早就在此等我多時;如今,他像是見到老朋友般,開懷的笑了,雖隔著幾十步的距離,但那種沒有距離和陌生的微笑,卻掛在兩個男人的臉上,彼此彷彿都還無法接受這樣的不期而遇,有點像電影情節般的戲劇性。

到花蓮,我只想照著老路線遊走一遍。通常一晚下來,頂多只能安排吃一兩攤,亦或利用下午時間找個景點閒蕩一下。時間雖不多,但安排上,還是不想失去那份閒適感和悠哉。

2010年1月27日

深坑阿柔洋

繪畫 & 文字 : William Wang
地點 : 深坑阿柔洋產道底青山飲食站遠眺筆架山稜線 15 x21 cm 160g (20100127)


一連幾個雨天,深坑阿柔洋產道上的櫻花已悄悄的開了。

將近一星期沒有騎車,腳力退步不少,爬上天南宮的途中,覺得有些吃力,但有一路盛開的山櫻花相伴,雖有些吃力,但卻不無聊。

日前為了騎車無法攜帶相機,錯失許多好風景而去買的照相手機,這下子可剛好派上用場了。過去堅持不落地爬坡到山頂的原則,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就當是休閒旅遊吧,不當是練身體就得了。就這樣一路櫻花、李花的拍啊拍啊。

青山飲食站位於阿柔洋產道路底,對面是一間香草花園。此處為登筆架山之中途休息站。由深坑爬山至此,吃完飯後可續登筆架山、二格山或猴山岳。

騎車則為阿柔洋產道終點天南宮旁的休息站,翻過山後,下了碎心坡則可往草湳續騎貓空再由樟山寺方向下指南國小,回政大河堤後再折回深坑,這樣也可以形成一個O型的路線。

2010年1月11日

倫敦街景人物習作

文字 & 繪圖: William Wang
地點:倫敦街景人物淡彩習作 15 x 21 cm (照片寫生)


心得筆記:

在網路上見到一張照片,其視角為一標準單點透視構圖。很適合用來觀察人物於畫面中遠近、高度、大小之變化。所以拿來練習街景速寫,待練成後,即可至台北街頭實景練習。

將人物加入淡彩速寫之畫面中,能夠使原本靜止的畫面,充滿生機,但街景中之人物,一般由畫面上瞬間即過,其大小比例及姿態都十分不易掌控,初步練習以照片為對象是一種安全的練習方式。

人物的大小,決定前後及遠近透視的關係,並和周遭建築及景物成一相對比例關係,比例大小一定要合理,不然畫面會失去平衡感。畫人物時,由頭往腳畫,而人物頭部之眼睛高度,約同於畫中視平線高度。而人物之腳部位置,即依遠近對應於不同之水平線高度,因此人物頭部高度越近處越高,而越遠處略低,而腳部位置,越近於觀賞者水平位置越低,越遠者水平位置越高,腳部的高低落差大於頭部。

畫人物之前,可先行標示頭部及腳部位置最高及最低點,並標示水平輔助線,再依上下輔助線之高度空間,以1:3:4,分配人物之頭、身、腳比例。而坐姿人物,則以一旁建物或人物之腰部高度為參考,標示頭部高度輔助線。

遠方之人物,可簡化為英文之"i"字,而不必過於描繪。人物並不表現五觀,而臉部之方向及眼部之方向,可引導觀賞者之視眼,因此可使之面向畫面中街景之主題。行動中之人物,能創造畫面中的動線,並產生視覺延伸的作用。

畫面中之電話亭因為於人行道之下的柏油路上,高度略低,因此一旁拉行理之遊客頭部位置約等高於電話亭頂部。如位於人行道上,則電話亭之高度應更高,人物在此之平衡才正確,否則會覺得物件大小比例衝突,因此隨時觀察人物周圍之物件來決定人物頭部位置。

中景右方靠門口三人中,靠牆站立者,頭部略高,以突顯其身高高於一般人,並能吸引觀賞者之目光,也使路人因身高不一致,而不致於畫面中人物造型太單調。

因人物姿態不固定,速寫時可另備速寫本快速描繪其概略姿態,並注意身體之垂直重心位置和腰部、腿部之角度關係。並於街景輔助線完成時,先行標示人物位置輔助線,再將先前速寫之人物,以較細之輪廓線繪入街景中。

如場景中人物太多時,應簡化部份重疊人物。人物可以不用上色,以免畫面上因顏色過多並瑣碎而破壞街景及主題。

信義區街景速寫

文字 & 繪圖 :William Wang
地點:20100111 信義運動中心遠眺新光三越百貨(實景寫生) 15 x21 cm 160g

心得筆記:

這是一條由我家通往誠品必經之路,位於松智路東方的一條小巷,雖數十公尺之差,這條路卻只有行人能夠通行。走起來輕鬆愉快沒有壓力,也不用過紅綠燈斑馬線或閃避車輛。

每當快走到信義路時,都能見到眼前的景象,在這裡,因為沒有橫越信義路的天橋或人行穿越道,所以要再繞回松智路口處穿越馬路。如果這條小路能一路穿越信義路到101對面的公園,則可順著華納威秀電影院的天橋,一路步行至誠品。

我喜歡繞遠一點,但走在這樣的路上,心思會特別的清明,總能想起許多事,並觀察到適合坐下來,不受人車打擾的寫生地點。

透明水彩被喻為雕刻,即意味著無法修正之繪畫特性,一但用色之濃淡、筆觸、顏色平衡出現錯誤時,如不明顯,則將就錯誤,如整體畫面明暗平衡失當,無法加重其他部份而再次尋求平衡,則唯有重新畫過一次。

繪畫方式眾多,某些繪畫以「形」為主;某些繪畫以「色」為主。如素描及速寫乃以形為主,以單色表現,並不注重內容之顏色,素描主要在於傳達光影及明暗; 而速寫則表現物體之神韻及構圖之平衡感和空間感,如同攝影中之黑白攝影,亦可想像成音樂中鋼琴之右手旋律的表現;或建築物之結構,為畫面中所欲傳達意念之精髓。